「那我就擁抱排球吧。」

影山飛雄如是說。

 

* 極限挑戰60分：038 若世界沒你在旁

* 20170819排球日賀，已交往的上班族及川x國手影山，難得對話寫得比較多一點的一篇呢XD

* 感謝圈內上周推薦提到我這透明小寫手(比心  雖然現在不常寫及影了，還是請各位多指教:D

 

 

「出差…？」

正在整理球袋的影山轉過身，詢問的語尾不自覺地微微提高半分。

夜晚的公寓燈火通明，這是一個難得兩人都沒有晚歸的日子。早早盥洗吃過晚飯以後，影山就坐在客廳地板上，把球具和防護用品一字排開，一一擦拭清理，做了基礎保養後再塞進袋子裡。

及川則是窩到客廳角落的公用電腦那兒──基本上影山很少使用電子產品，手機已經是他的極限，電腦就一竅不通了──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，影山可以看到螢幕上的網站在幾個旅館和航空公司的頁面上變換，執行著下訂的動作。

「沒錯，要去加州待一個月。」

及川答道，雖然表面上看著挺平靜，但是和他相處久了，影山聽得出來那語氣裡隱隱約約的興奮。

「公司說我這一單完成得漂亮的話，回國後就給我升職加薪。」

影山點點頭，也轉過身去繼續收拾東西。

「那正好，我也得去南部的訓練基地受訓。」

就不必擔心家裡被弄得一團糟了。

影山還只在心裡想，沒來得及說出口，及川的抗議聲就突然從背後撲了過來。

「诶──小飛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？！」

「什麼感覺？」

被這樣猛然一撲，影山差點整個人往前撞上茶几，他連忙穩住身體，皺著眉回頭看年紀一大把卻活像幼稚園小朋友的自家戀人。

「及川大人可是要出國一個月喔！又是美國加州那種陽光熱情的地方，飛雄就不擔心我被漂亮的女孩子搭訕走嗎？」

「要看豔陽沙灘比基尼的話應該是去夏威夷吧。」

影山反射性地回答，然後在對方的抱怨聲中思考了幾秒，「……如果發生那種事，我會照岩泉前輩說的，把及川前輩出軌的事情告訴烏野和青城的大家。」

「？！」

及川打了個冷顫，「你竟然對小岩比對及川大人還要聽話！簡直太殘忍太過分了！沒人性！到底誰才是你戀人！小飛雄冷血！嗚嗚嗚──」

「……先假設自己會出軌的不是及川前輩嗎。」

影山無奈地推開作勢假哭要蹭到他身上的褐髮青年，「都多大的人了，及川前輩請不要這麼幼稚。」

看著耍賴不成就癱到地上縮成一團鬧脾氣的某人，黑髮青年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淡淡的弧度。

嘛，能夠看到這樣不成熟的及川前輩，大概也算是屬於他的特權吧。

 

好不容易哄得打滾撒潑的大孩子坐回電腦前，影山才剛坐回那堆球具前，沒過多久及川又忍不住扭過身來叫他，「說真的小飛雄，你就從來不會因為我不在而感到寂寞嗎？」

「……其實，也不是完全不會吧？」

影山想了想，慢吞吞地開口。

分開的日子裡，兩人找到空檔還是會連絡一下，況且不管是身為白領的及川或是國家隊選手的自己，都有太多事情要忙了，一忙起來，連想念對方的時間都沒有。

及川聽了，臉上浮現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。他走到書架旁抽出一本簿子，湊到影山旁邊，要他自己看。

影山一頭霧水地接過本子，翻開一看才察覺那是本剪貼簿，白色的紙上嵌著一張張灰黑色的剪報，有些因為時間比較久遠了，邊緣起毛褶皺，泛黃的報紙上印刷的油墨暈染開來，字跡和照片都不甚清晰。

但是那一張張剪報照片裡的歡笑和淚水，都是確實存在過的。

「很厲害吧～從及川大人的第一次登上報紙，一直到退役之戰的報導，全──都在這上面喔！」

及川得意地雙手插腰，哼哼兩聲，鼻子翹得比天高。

「確實是很驚人……等等，這個是？」

翻著翻著，影山突然看到自己的臉出現在剪報之中，不禁愣了一下。

「小飛雄的比賽報導當然也都剪進去啦！連你初中那場被大家討厭的比賽我也貼在上面！有幾家報導就剪幾家──」

影山脹紅了臉，一把將剪報本拍到滔滔不絕的及川臉上。

 

過了半小時，收拾完東西的影山靠在沙發裡，認真地翻著那本剪報。及川也差不多把行前準備搞定了，滑鼠點擊的聲音變得稀疏零落，夾雜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啟的電視節目音效裡，難以察覺。

「……及川前輩，為什麼會想到要收集這些？」

整個人幾乎陷在柔軟的沙發內，影山突然開口。

他的聲音很平靜，聽不出喜怒哀樂之類的情緒，但是及川回過頭去看他表情時，分明從那清秀的五官上看出了少許的惆悵。

及川沉默了一會兒，伸手抽過那本剪報，翻到第一頁。 

照片上頭個子不高的及川徹還穿著北川第一的球衣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，手裡卻緊緊抱著縣內最佳二傳手的獎狀不放。

「這場比賽，我想我應該永遠都不會忘記。」

北川第一從來沒有贏過白鳥澤中學，即使在及川即將畢業的那年、最後一次在場上較量，也僅僅在牛島率領的隊伍手中拿下一局。

那是並非天才的及川初露鋒芒的一刻。

不過畢竟縣大賽只是地方性的賽事，而且對象還是中學生，報導對於他的未來可能性持保留態度，能夠在體育版的版面佔一小塊篇幅就已經很不錯了──但是即便如此，那也足夠讓剛從排球部引退的及川高興了好一陣子，就算最後還是沒能打敗白鳥澤──於是，他將這張剪報珍寶似地留了起來。

 

「那時候的我是怎麼想的來著……啊，大概就是那種，你們越不看好我，我偏要做出一番成績來給你們看的感覺？」

進入青葉城西後，隨著比賽層級的升高、及川所率領的隊伍表現突出，他和自家隊員登上報章雜誌的次數也變多起來，久而久之，便也沒有第一次登報那時的興奮感，而是逐漸習以為常。

就在那時，及川注意到影山出現在報紙的一角。

「其實之前就聽一些回去北川第一的校友提過啦，說是『球場上的王者』？」

他似笑非笑地斜睨了自家戀人一眼，換來惱羞成怒的一拳。

 

那張剪報照片裡的影山神情專注，在球場燈光下揮灑汗水的他目光非常澄澈，只注視著指尖、只注視著球飛往的方向，彷彿全世界就凝縮在那一點。

看著這樣的影山，及川覺得既熟悉又陌生。閱讀著報導的字句，心臟如擂鼓般鼓動鳴響，那裏面或許不完全是幸災樂禍，更多的是心驚、心疼，以及面對強敵即將來襲的、深埋血液裡顫慄的戰意。

於是他開始回頭去關注這位後輩的表現，每當看到報紙上出現『影山飛雄』幾個字，他就會小心翼翼地將報導剪下，貼到空白簿子上。

在影山剛進入北川第一那時，及川就已經意識到、這將是自己難以翻越過去的一脈高山。為此他在深夜裡反覆觀看影山每一場比賽的錄像，推敲如果對上這位天才後輩的時候，自己和自己所率領的隊伍該如何應戰。

然後在這樣的過程中，一點一滴意識到自己對這個討厭得要死的可愛天才後輩，懷抱著的不單純的情愫。

 

「我覺得，我好像聽到一場很漫長的告白。」

「……你知道就好。」

面對一臉訝然的後輩，及川乾笑兩聲，別開目光。

「但我沒想過要和你攤牌的。」

 

因傷退役、離開球場以後，及川一度以為這段錯戀該是無疾而終的時候了。

沒了排球、也失去和影山聯繫的及川過了好一段掙扎的日子，每天每天努力說服自己放下，真放不下的時候，就打開剪報本看看，看那些他有參與的、沒參與的，影山參與的、影山沒參與的時光。

漸漸的，他也覺得自己能夠釋然了，他走出住處、走進了庸庸碌碌的常人生活，只要不提起，職場上不會有人認出他是曾經活躍在大學排球場上、甚至離敲開國家隊門扉僅一步之遙的選手。

及川徹成了一個普通人，懷抱著過去撒著點點金粉的光輝歲月的，一個普通的上班族。

直到影山進入國家隊，並且在第一次出國遠征前夕來到他家、跟他告白為止。

那天本來是個討厭的陰雨天，卻因為影山的一句話，世界都明亮起來了。

那天以後，剪報本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。

 

「不過既然有這種機會，肯定不會想到要打電話的飛雄，想我的時候也可以看看這本剪報回憶一下及川前輩帥氣的英姿喔。」

及川不懷好意地笑笑，將本子塞到影山手中。

影山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，把剪報本又塞回及川懷裡，然後抱起一顆排球。

「我有這個就夠了。」

「？」

在及川疑惑的目光中，影山笑了。

 

「因為無論在哪裡，場上場下，我和及川前輩都是通過排球緊緊相連的。」

即使你離開了，不再站在球網的另一邊，用那雙滿是自信的眼睛看著我，露出傲然的笑容，排球也始終連接著我們。

即使沒你在旁，這點也永遠不會改變。

 

(完)